千世幻闻录,大千世界中的离奇故事,中国版的《世界奇妙物语》,悬疑、温情、惊悚、烧脑、奇幻、治愈……体尝人生百味,感悟世间因缘。
阿福看了看表,深吸一口气,掐掉手中快要燃尽的烟头,站起身,提着黑色帆布包走出门去,外面阴云密布,远处的天际不时闪几道火光。
路上人很少,人们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这令人窒息的鬼天气,工作日的晚高峰,本应车水马龙的街道却显得冷冷清清,偌大座城市似乎瞬间被抽空一般。
拐过弯,街角的那家他熟悉的彩票站又映入眼中,今天的生意似乎不错,一群老头簇推推搡搡,挤在几平米的小店,显得躁动不安,有几个看上去还挺眼熟。阿福从裤兜里掏出那张邹巴巴的彩票,嘴上喃喃念叨,然后把它捏成一团,又揣回兜里。
“咦,这不是阿福吗?又来买彩票啊!”迎面走来一个廋高个,笑嘻嘻地跟阿福打着招呼。
“老金啊,我不买,只是路过”,阿福低沉着声音,把额头的帽沿往下又压了压。
“哈哈,是不是又偷偷拿你老婆的私房钱出来买彩票啦?没事儿,我替你保密,买彩票不偷不抢不犯法,干嘛搞得跟做贼似的”,瘦高个一副贼兮兮欠揍的神情看着阿福,像看一个笑话。
阿福脸上表情难看,嘴角微微抽搐。
瘦高个继续调侃,“兄弟啊,我说你这些年投在这彩票上的钱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吧,以前你还总给我们上课,那说得简直是一套一套的,什么习惯啊、概率啊、法则啊,听得我们是云山雾罩,你小子还把什么风水太极阴阳八卦都扯进来,我估计你自己都被自己整懵了吧“
阿福没有说话,呆呆立在原地。
瘦高个继续挥洒他的快意,“可你买了这么多年,买中了个啥?都给国家做了贡献了吧?那句话怎么说来着,‘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’,得亏这几年我没被你带沟里,去年就金盆洗手不碰这玩意儿了,靠买彩票发财,那简直比被雷劈中还难啊!兄弟,听我一句劝,别痴心妄想了,你不是那种命,早点断了念想,赶紧上岸,做点正经生意才是正路啊”
阿福抬眼看了看唾沫横飞的瘦高个,轻声叹了口气,说,“老金,你说得对,人生有的事情来得太快,快得你还没准备好就要让你接招,没办法,是男人,就得挨住,这彩票我恐怕以后也没机会碰了,有些事等你想明白的时候,已经太晚。“
瘦高个拍拍阿福的肩膀,“好之为之哈”,说完正要离开。
“等一下”,阿福拉了下瘦高个的衣袖。瘦高个停了脚步,一副狐疑的表情看着阿福。
“老金,我这还有一张没开奖的彩票,不过可能等不到开奖那个时候了,我就送给你吧,上面的数字是我老婆的生日,我用它买了一年多了。“阿福小声说道。
“我要它有啥用,一张废纸而已,另外你到底要去干啥啊,你咋不给你老婆留着?“瘦高个有点不耐烦了,眼见头顶的乌云就要把酝酿已久的雨倾泄下来。
“刺啦~“一道闪电夹带着声音落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。
“行啦行啦,我不跟你瞎扯了,这票我收下了,快下雨啦,我得赶紧回家,改天咱们再聊“,说罢,瘦高个摆摆手,向前快速走去,很快消失在灰蒙蒙的街道尽头。
阿福回过头,深吸一口气,加快了脚下的步伐。
一个小时以后,城乡派出所接到报案,东林银行遭遇特大爆炸抢劫案,警察迅速赶到现场但还是让罪犯给逃脱了,有目击者看到歹徒头戴黑口罩,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帆布包,搁在银行门口以后没多久,就听到一声轰天巨响,沿街楼房好几处玻璃都被震碎,幸运的是,银行那时已经下班,加之雷雨天路上行人较少,尚未发现伤者。
后来警察与银行职员清点失窃金额,感到很奇怪,歹徒只拿走了15万,但尚未存放在保险柜中的柜台金额就超过40万,其他的钱随手就可以顺走,而且就在已经被炸烂的抽屉柜中,一掀柜子就能取到。
市医院,一大清早就开始忙碌,护士推门进来,径直向阿福走来,“你是6号病人家属吧,在这手术书上签个字,马上手术就要开始了”
阿福搓了搓手,疲惫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,颤抖地签下了名字。
“医生,我想问下,这个手术没问题吧,我媳妇很快能恢复吧”,阿福小声问道。
“这就一个常规手术,我们医院每个月做十几台呢,你既然把十五万手术费凑齐了,自然就立马给你安排了。”护士说。
阿福一个劲点头,随后他把捂在手心的妻子的手放进被单,随着两名推床的护士一直送到手术室外,呆坐着外面等待。
没多久,医院外面响起了警笛声,楼下人头攒动,几个身着警服的人噔噔跑到手术室门口,其中一个年长的厉声喝道:
“你是徐阿福吧?”
阿福抬起头,丝毫也不感到惊讶,平静地对眼前的警察说,“我是”。
“这是拘捕令,你涉嫌暴力抢劫银行,跟我们走一趟吧!”老警察继续声色俱厉。
“警官同志,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?我妻子在里面动手术,我想等她出来,我想看看结果怎么样。”阿福低声恳求。
一旁好些个病人跟着起哄,吵吵嚷嚷,场面乱成一锅。
一旁的一个白大褂凑上来跟老警察嘀咕了几句,老警察点点头,他掏出手机,说,“你等等,你的情况我了解了,我向上级组织汇报一下。”
这时,不远处的电梯打开了,从电梯里面推出一个人,已经盖上了白床单,但可能风吹的原因,半张脸还露在外面,身边一老一小哭成了泪人。
护床经过手术室的时候,阿福无意间瞟了一眼,浑身不觉一激灵,眼前的不是别人,正是昨晚跟他偶遇的老金,其他地方床单盖着看不见,但露出的半张脸已经乌黑碳化,瘦高个脸上表情很奇怪,似乎扭曲的脸颊还透着几分喜色。
“听说这个人是被昨晚的雷劈死的,真是作孽啊,可怜老妈和娃今后没人照顾罗”一旁小声响起交头接耳的议论声。
“你知道吗?关键还不在这儿,听说昨晚他被雷劈之前还中了个体彩的头奖,8点半开的奖,好像有500多万奖金呢,乐得直在自家院子下面又喊又跳的,这不,招了老天爷的道,直接被雷公电母放倒,当时就没命了。”
“可惜啊可惜,有那中彩票的命却没那命去花”。
阿福感到天旋地转,全身筛糠一样抖得厉害。
“徐阿福,我已经请示了上级,上级经过讨论,不同意你的请求,对不起了,我们必须执行命令,马上对你进行拘捕,请跟我们走一趟吧“,老警察挂掉电话,掏出手铐,拷在早已冰凉的阿福的手腕,押着他向医院门外快步离去。